说起过年,现在人们普遍感觉年味大不如从前了,也没以前那么热闹。即便在农村,现在年味和一些习俗也慢慢在淡化。我不由得回想起我童年时代在农村时的那浓浓的过年场景……
那是二十世纪六、七十年代,当时农村物质条件极度匮乏,精神文化生活几乎处于空白,特别是像我们家庭姊妹较多,在生产队能挣工分的仅有我母亲一人,父亲在供销社一个月也只有二三十来块钱,平时生活拮据是可想而知的,尽管如此,每年过年时我的母亲都会将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,从腊月二十二、三即开始忙乎开了,先是将每间房子除尘(除旧迎新),二十四晚上“送灶”(沿江一带过小年),二十五、六家里做豆腐、炒年货,二十七、八炸圆子,二十九杀鸡杀猪、准备过年的菜肴,大年三十上午父亲带着我们贴春联,贴年画,晚上先祭祖,然后全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。年夜饭吃完后,我的父母亲即为我们每个孩子派发一份压岁钱,压岁钱是用红纸条包着的,里面有五分的、一角的、两角的,拿到压岁钱后我们小孩子们心里一个个都乐滋滋的。晚上守岁时全家人都端坐在一起,吃着瓜子,打着小扑克牌,聆听父母亲讲解农村过年习俗,如:大年三十晚年宝鱼不能动筷子,要到正月十五送年后再吃,那叫“年年有余”;除夕夜睡觉之前要将房间卫生打扫好,而且由边缘往中间聚拢,那叫“聚财”;初一早上要将洗漱用水留住不能往外泼,泼了那叫“散财”;另外,大年三十、正月初一、初七、十三、十五每晚都不能熄灯等等。
记得小的时候,由于家里确实很穷,每年大年初一我都起得很早,穿着爸妈为我准备的新衣、新鞋,和儿时的小伙伴一道到家门口的小集镇上挨家挨户的“抢鞭炮”,然后回来拆开一个一个用烟头点着放,有插在泥巴里的、有插在雪堆里的、有放在玻璃瓶里的,反正怎么开心就怎么玩。正月初二三,亲戚们就开始相互拜年了,带的礼品一色都是猪肉、面条、红糖、麻饼、方片糕之类的,条件好点的家庭就多带一份烟酒,初三四农村里就开始热闹起来了,这时会有好多“卖唱”的在你家门口敲着小鼓、拉着二胡、打着竹板,哼着、唱着、说着吉利话,也有一些大户人家为了在过年讨个好的彩头,年前提前预约,邀请狮子队、龙灯队正月到他家里耍狮子、舞龙灯,不论是卖唱的还是舞龙灯(狮子)的,一般家庭都要提前准备些零钱、香烟、糕点之类的,一是过年图个热闹,二是祈望新年能够风调雨顺、大吉大利。为了赶在春节时凑个热闹,沾点喜气,小时候凡卖唱的、舞狮子(龙灯)的,他们每到一个村庄我们就跟着跑到一个村庄;还有农村过年走亲戚有个“七不出,八不归”的习俗,一般家门口亲戚我们基本上安排在初七之前走完,远道的亲戚只能安排在初八以后至十五之前走访,当时农村没有交通工具,走亲戚一律靠的步行,尤其是远道的一走就是近一天时间,虽说苦点、累点,但给长辈拜年总觉得是一件幸福的事。农村过年请客很热情,一般都轮着请,抢着请,这家没吃完,下家就提前预约了,唯恐落在别人的后头,也许是过去人们的生活节奏太慢的缘故吧,每年过年时间基本都要持续近一个月,甚至更长时间,那情景虽说现在已过去这么多年,但那浓浓的亲情,那热闹的场面至今难以忘怀,历历在目。
后来国家改革开放后,我有幸入伍到部队,后又转业到地方,在城市生活、工作一晃即是十余年,每逢春节回老家探望老人,我都要穿梭于城市与乡村之间,但随着生活、工作节奏的不断加快,这几年我明显感觉过年的气氛不如从前了,好多年俗也逐渐在淡化,人们除了春节全家团圆在一起吃个年饭,拉拉家常,看看春晚,打打小牌,燃放烟花炮竹外,更多的是放松一下身心,以备在新的一年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各自的工作当中。可能是我这个人有一种怀旧的心理吧,我一直怀念那逝去的乡情、亲情,同时也在找寻那丢失的年味,今天将它写出来,以留给未来美好的回忆。 (东城店 胡璞)